肺癌的发生始于支气管黏膜或腺体的异常细胞增生,而“原位”是转移前的最早期阶段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(WHO)分类,原位肺癌包括两种类型:
原位腺癌(AIS)癌细胞完全局限于肺泡上皮层内,未突破基底膜(阻止癌细胞扩散的“天然屏障”),无血管或淋巴管侵犯;
微浸润腺癌(MIA)癌细胞突破基底膜,但浸润范围≤5毫米,仍极少发生转移。
原位肺癌几乎无任何典型症状,多在低剂量螺旋CT筛查中发现(如磨玻璃结节)。此时手术切除(如楔形切除或亚肺叶切除)即可达到95%以上的5年生存率,是“可治愈”的阶段。
肺癌的发展从原位到浸润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可分为三个关键阶段,转移风险随阶段推进逐步升高:
最初的原位腺癌(AIS)如同“种子”被困在“土壤”里——癌细胞完全局限于肺泡上皮层内,被基底膜这道“天然屏障”牢牢困住,既未突破基底膜向外侵袭,也无血管或淋巴管侵犯,理论上不会发生转移。
不过近年研究发现,极少数患者的血液中可能存在少量“漏网之鱼”——循环肿瘤细胞(CTC),
但这些细胞数量极少、生存能力弱,几乎无法形成有效转移灶。
当AIS进一步发展,癌细胞突破基底膜但浸润范围仍≤5毫米时,便进入了微小浸润腺癌(MIA)阶段。此时的癌细胞如同“刚翻越围墙的侦察兵”,虽已“越狱”,却尚未接触到血管或淋巴管这支“运输大队”,因此转移的癌细胞数量极少、战斗力薄弱,几乎无法在其他器官“扎根”。
若癌细胞继续扩张,彻底突破基底膜并开始“攻城略地”,便进入了浸润性腺癌(IA)阶段。此时,癌细胞若侵犯血管或淋巴管,便能批量“派兵”进入血液或淋巴系统,像“军团”一样向全身扩散,转移风险显著升高。不过,多数癌细胞会被血流冲散或被免疫细胞围剿,仅有极少数“精锐”能存活并在其他器官“潜伏”,等待时机卷土重来。
转移路径:癌细胞如何“扩散”?
当肺癌进展至浸润性阶段(如腺癌、鳞癌、小细胞癌等),癌细胞可通过以下三种途径“逃离”原发灶,向全身扩散。其转移的底层逻辑可用“种子与土壤学说”解释:
底层逻辑:种子与土壤的“双向选择”
癌细胞转移并非随机“乱跑”——像一颗“种子”,需找到适合的“土壤”才能扎根。
癌细胞自身需“够强”并非所有癌细胞都能成功转移。部分癌细胞“战斗力”弱,刚进入血液就被免疫细胞消灭;而肺腺癌中的微乳头型、实性生长型癌细胞“天赋异禀”——能释放信号吸引血管生成、分泌酶溶解周围组织,甚至提前派外泌体到目标器官,改造环境以利于生存。
目标器官(如脑、骨、肝)需为癌细胞提供“生存温床”。脑血管的血脑屏障本可检测外来细胞,但肺腺癌细胞能“伪装”成正常细胞混入;骨髓富含氧气和养料,为癌细胞提供适宜的生存环境;肝脏血管丰富,是全身“代谢中心”,癌细胞易随血液滞留[2]。
具体路径:淋巴道、血行、种植转移
淋巴道转移(最常见的近程扩散)癌细胞侵入肺泡间质后,进入肺门淋巴结→纵隔淋巴结→锁骨上淋巴结,甚至对侧淋巴结。早期可能仅表现为无痛性淋巴结肿大(如锁骨上窝肿块),需通过超声、CT或穿刺活检确认。
血行转移(远端转移的罪魁祸首)癌细胞侵入血管后随血液扩散,最易累及脑(30%-50%)、骨(30%-40%)、肝(20%-30%)、肾上腺(10%-15%)等器官。
种植转移(较少见的直接播散)癌细胞脱落至胸膜腔后,直接种植在胸膜表面,形成胸膜转移结节,并刺激胸膜分泌液体(胸腔积液),多见于肺腺癌。
肺癌最爱“落脚”的5个地方,症状各不同
转移 部位 | 常见症状 |
脑 | - 头痛(晨起或平躺时加重,因平卧颅内压升高); - 恶心呕吐(与进食无关的“喷射性呕吐”,因颅内压刺激呕吐中枢); |
骨 | - 持续性骨痛(腰背、胸肋部明显,夜间或活动时加重,因癌细胞破坏骨组织释放炎症因子); |
肝 | - 食欲减退、腹胀(肿瘤压迫胃肠道或分泌异常物质影响消化); |
肾 | - 腰酸痛(肿瘤生长牵拉肾包膜或侵犯周围组织); |
肾上腺 | - 乏力(皮质醇分泌不足导致肌肉无力); |
转移≠没救!这些方法能“反制”
即使癌细胞已扩散,现代医学仍有多种手段可“反制”。治疗需遵循“个体化、精准化”原则,结合转移灶特征、分子分型及患者状态选择方案:
手术切除:早期转移灶的根治性选择
对于转移灶数量少(≤3个)、位置表浅(如脑、肝单器官)且边界清晰的患者,手术切除是唯一可能根治的手段。微创技术的应用显著降低创伤,术后恢复时间缩短至1周内。
放疗:精准打击转移灶的“隐形武器”
立体定向放疗(SRS)通过MRI/CT三维定位,将高剂量射线聚焦于转移灶(误差≤1mm),实现“精准拆弹”。其对脑转移灶控制率高,骨转移患者接受SRS后疼痛缓解率提升,病理性骨折发生率显著下降。
靶向治疗:基因驱动的“精准制导”
针对EGFR突变、ALK融合(年轻患者多见)等驱动基因阳性的转移灶,靶向药(如奥希替尼、阿来替尼)通过阻断致癌信号通路实现精准抑制。三代EGFR-TKI对脑转移灶穿透性高,客观缓解率(ORR)优于化疗。
免疫治疗:激活自身免疫的“长效武器”
PD-1/PD-L1抑制剂通过解除肿瘤免疫逃逸,激活T细胞攻击癌细胞。PD-L1高表达(TPS≥50%)的晚期患者,单用或联合化疗生存率大幅提升。
化疗:传统但不可替代的“基石治疗”
小细胞肺癌(SCLC)转移患者中,依托泊苷+顺铂(EP方案)仍是首选;骨转移患者采用低剂量高频次化疗,可降低骨髓抑制风险并维持抗肿瘤活性。
防转移,记住这4件事
即便切除了原发灶,仍需通过以下措施降低转移风险:
规范随访,术后2年内每3个月复查(胸部CT、脑核磁、腹部CT、骨扫描),2-5年每6-12个月复查,5年后每年1次;重点关注病理报告中的微乳头“实性生长型”“脉管癌栓”等高危关键词,需更积极随访。
健康的生活方式,戒烟限酒、多吃绿色蔬菜、适度运动(避免过度劳累)、保证休息,减少癌细胞“钻空子”的机会。
警惕身体信号,持续头痛、莫名骨痛、体重骤降等“小毛病”可能是转移预警,需及时就医排查。
焦虑、抑郁发生率高达40%,可通过心理咨询缓解情绪;晚期患者需高蛋白饮食(鱼、蛋、乳清蛋白粉),必要时静脉补充营养。
肺癌转移虽可怕,但并非“终点”。从原位到转移的每一步,都有对应的筛查、治疗和干预手段。早期发现(筛查)、规范治疗(MDT)、积极管理(症状+心理)是提高生存期和生活质量的核心。随着液体活检、基因测序等技术的发展,未来我们可能提前预警转移风险,在癌细胞壮大前就消灭它。
参考文献:
[1]Chen W, et al. Mechanisms of lung adenocarcinoma metastasis: from bench to bedside[J]. Nature Reviews Cancer, 2022, 22(8): 477-498.
[2] 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肺癌学组. 肺腺癌诊疗中国专家共识(2023年版)[J]. 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, 2023, 46(3): 161-177.
[3] 李金龙.肺癌骨转移的分子机制及其治疗进展.世界肿瘤研究,2023,13(2):79-84.
[4] 马力,朱娅,王朝霞.非小细胞肺癌脑转移研究进展.中国医药导报,2023,20(3):37-40.